Dotlin

海

(校园paro，ooc归我)

1.

“我觉得人不论怎么说，应该都要去一次海边。”

班上的女孩子挤在一起叽叽喳喳。有点吵。

“......什么？”他刚才被我推了一把，应该是刚从梦境中醒来，眯着眼睛带着一些怔忪和起床气，嗓音拖得长长的问我。

我看着他伸手把压平的刘海往后捋，抬头时牵扯到脖颈，绷出一道用力的线条。

“我说，”我吞了吞口水，“去海边吗？”

他动作不停地把头发捋得直到他满意了，才用眼睛疑惑地看我。

“你闲的？”

2.

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讲我。且不说课间补觉被人吵醒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，就算放在平时，我们也都是和“冲动”不沾边的人。

他应该是想不通我为什么大早上的惊扰他的美梦只是为了说这种事。

“刚才课上，老师有讲到东海那边的风景。”

“你觉得我听了？”

这倒是。我被他噎了一下，打算不在意他的话：“那边风景不错，而且离我们这边挺近的。如果要去的话一天应该可以回来。”

“......”他皱着眉头盯我，好像是觉得从我口中说出“去看海”这样的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。

不过他不想去的话也就算了。我想。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去的话看起来更奇怪，而且我也真没那个闲情逸致自己去海边散步。

“你真是...”他挠挠头，口气软下来。

“那就去呗。”

3.

其实说实话，去看海我也就是随口提的。推醒他其实是个意外，我本来只是想帮他把滑下肩膀的校服外套扯上去，但是却不小心歪了一下身子，手就顺势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。

为了不让自己被骂，我脑海里蹦出来的“对不起”被替换成了刚才上课时老师顺口提到的一句“东海那边风景不错”，然后这句话就顺着我的舌头吐了出来。

他答应得比我想象得爽快。我在衣柜里翻找着第二天要穿的衣服，想着第二天我们去那里到底要干什么。

去看海不是我的本意，周末的时候我更愿意待在家里打游戏或者睡觉，这只是为了履行承诺。但是同样是违背本意的事情，比起上次不情不愿地和舞社的学姐们出去聚餐，这次的看海好像并不令我厌恶。

好吧，我承认，和他有关的事情我好像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愿意。这次的意外之旅甚至让我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。

我家和他家有一段距离，不在同一个小区。但是小时候被妈妈送去参加舞蹈兴趣班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，那时候他在我隔壁学吉他。我觉得隔壁的阵阵弦音实在太吸引我，趁着下课忍不住跑去隔壁的时候，正好看到他坐在椅子上，怀里抱着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吉他。

我和他在一个地方上兴趣班，又进了同一所初中，到现在我们又在上同一所高中。我和他下课去小卖部，放学去打球，周末的时候去电玩城打游戏，但是我从来没有和他去过海边。这是第一次。

4.

“你就穿这个？”

他用一种说不出来的，带着惊讶和一丝嫌弃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有什么不对？”我左右转身看看自己，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。

但是抬头看看他，他穿了一件黑色无袖上衣，露出精瘦的线条好看的手臂，领口别了一副大墨镜，那么相比之下我的格子衬衫真的是有点煞风景。

他叹了口气，懒得再和我纠结这个问题。

今天的天气真的很不错。阳光普照，照得刺眼。我看着他拿起墨镜戴上，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防晒工具。阳光照得他的皮肤发光似的白，我看得有点发呆。

“老师上课说这里有啥好看来着？”

我思绪被打断，有些慌张地支吾了一下，答道：“就......海呗。”

他撇开头笑了一下。“就这？”

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热，开口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：“你上课还睡觉呢，就别说我了。”

海浪扑腾着往岸上拍。光把浪花边缘嵌上一圈柔软的银边，钻石一样闪光。

他不讲话，往前走了几步。海水扑上他的鞋子，他一点也不在意他那双崭新的板鞋，蹲下来用手指去迎接那些从远处一层层奔向这里的海水。脊背弯腰的时候撑起的衣服弧度又让我微微失神。我晃晃脑袋，也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。

这里的海很清澈。

风呼啦啦地把我们的衣服吹得鼓起来。我看着远方在海面盘旋的海鸟，在风声中听到他开心地喊我：“喂，这里还有小螃蟹。”

他手上托着一只小螃蟹，还带着一些细沙在指尖。

我把目光移到他的眼睛和侧脸，不知怎么，他的眼睛让我想到那些带着卷儿打转的透亮的浪花。

心里突然有什么在躁动着，好像要突破我紧闭的双唇，要冲破我系紧的领口冲出来。

我肩膀用力一歪，重重顶上他的手臂。他猝不及防被我一撞，整个人往地上一跌，下意识喊了出来：“你干嘛？”

这次我是故意的。我跳起来，指着他大笑出声。他狼狈地去拍身上的沙子，也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，扬着手就要来捶我。

“你他妈——”

我赶紧拔腿就跑。风迎面扑过来，带着一些碎沙，我隐约听到他在后面“呸呸”几声，笑得更猖狂。

我伸手把领口解开，它立刻被风吹得往后翻去。我干脆一边跑一边解扣子，最后一颗解开之后我把被风带起来的衬衫一顺儿脱了攥在手上，等着他跑近了猛一转身，给他整个人兜头就罩住。

他在我的衬衫里疯狂挣扎，用手肘顶我的肋骨，嘴里骂骂咧咧：“你有病是不是？李赫宰，你有毛病是吗？”

我在他头上薅了一把：“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我用手臂把他箍住，我们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，我觉得我的脸又有点发烫。

我把他拖到海里，把他往里一推就跑。

结果没转身跑多远我的手臂就被捉住，一个踉跄我就坐水里了。

那件衬衫现在被套回我头上。他的手臂勒着我的脖子，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边，很近，带着些咬牙切齿：“你完蛋，你今天就被李东海摁在东海里揍。”

好笑，我不知道这句话这么戳我笑点。我笑个不停，闷在衬衫里被他捶了几拳之后还在笑。

“疯了？”

他掀开我的头上的衬衫，逆着光低头问我。我一瞬间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被掀了盖头的新娘，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还是很好看。

“嘿嘿。”我抹了一把脸，抹了自己一脸咸水。

“你今天很奇怪啊。”他用鞋尖踢踢我的腰让我站起来。

“是吗？”我撑着膝盖站起来，甩甩手。

风很大，我身上的温度一下子被带走，有点哆嗦。心里半边膨胀着要开花一样叫嚣，半边挤压着皱缩，憋闷着埋进土里。

“上次那个，”我斟酌着词汇问他，“那个事情，你考虑好了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他在拧我的衬衫，甩回我怀里，“说话带点主语。”

“就是那个女生，和你告白那个。”

“啊......”我的心随着他拖长的尾音上下起伏，最后听他轻轻地道：“...我不会答应的。”

尘埃落地。

“是吗。”

憋闷在土里的半边心脏蓬勃地复生。

我转向海面，突然把手拢成喇叭在嘴边。

“东海啊——”

“真漂亮——啊——”

“啪！”

我吃痛地往旁边一跳，瞪他：“打我干嘛！”

他用更大的眼睛瞪我：“你说谁漂亮？”

“我说你了吗？我说的是海！”

“说海也不行，你绝对是想着我说的吧？”

“别自作多情了李东海，我会夸你？东海——啊——，真的好——漂——亮——”

“太漂亮了——真的很漂亮——”

——人这辈子总是要看一次海的。

“我——好喜欢——东海——啊——”

/End.

(是送给@不法势力王校长 的失落小文)